1995年12月7日至10日  王留柱记录整理

    （四）
    野添：你是否记得，你们第一次与日军作战是在什么地方？
    耿谆：是在山西省怀仁县，已出雁门关了，那是第一次与日军接触。
    野添：那次战斗不太激烈吧！
    耿谆：那是遭遇战，是碰上了，他们往这边来，我们往那边去，两军遭遇了。
    野添：那次作战伤亡不太重吧！
    耿谆：伤亡也很重，特别是农村，损失尤为严重。日军飞机袭击时，扔了许多燃烧弹，那时农村大部分是草房，到处是一片火海，许多农民当时就倾家荡产了。
    野添：当时双方死亡率——
    耿谆：当时双方的死亡率都不低，因为是遭遇战，双方的火力都相当强。对方的详细情况我们不知道，我方的损失是很大的。
    野添：第一次作战的年月日你记不记得？
    耿谆：月日记不清楚了，大约是1937年农历的8月底9月初。
    野添：那次作战时，日军装备有飞机，又是第一次作战，你们当时的心情，气氛怎样？
    耿谆：当时是国难当头的时期，我们都是同仇敌忾，都有保家卫国赶走侵略者的英雄气概，所以士气很旺盛。我们虽有损失，但我们的气势没有低落。我们知道作战是为了保卫我们祖国的国土。
    野添：你初次作战时，为了保卫祖国，当时对日本的敌视心理很强吧？
    耿谆：是很强，日本人侵略我们，我们要义不容辞地保卫我们的国土。尤其是看到他们对我们农村的残酷轰炸，更使我们气愤。
    野添：那时他们扔炸弹轰炸，一方面他们是对付中国军队，另一方面是不是也为了造成无人村？
    耿谆：是这样。我们认为他们这样狂轰滥炸，是为了威慑中国人，但是，他们越是这样越激怒中国人起来反抗。
    野添：我们谈到在怀仁县第一次与日军遭遇，那时国民党部队的装备与日军相比怎样？
    耿谆：那不如日军的装备。
    野添：当时日军有多少？
    耿谆：这个不知道，那是遭遇战。从那以后，还有最残酷的一次，就是中国军队转移阵地。那次是去支援大同，可大同已失守了，军队就转进雁门关内。转移时农民群众跟着部队走，人也多，行动迟缓目标又大，日军的飞机就俯冲扫射，扔炸弹，路上死的人很多，士兵受伤多，人民群众受伤的更多，这是最残酷的一次。死的人也没人埋，就在路边。有的妈妈死了，小孩子还在妈妈一边趴着哭，有的还是不会走路的婴儿。有的人胳膊被打断了，哪里还有包扎带？就是将衣服撕下一缕缠住，攀起来还要跑。
    野添：当时你的心情怎样？
    耿谆：我感到日军最残暴，他们一定不会长久，人民一定会抗战到底，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
    野添：当时你们是步行或是坐车？
    耿谆：大部分是步行。
    野添：当官的是骑马或坐汽车是吗？
    耿谆：汽车是运东西的，步兵大部分还是步行，那时装 备还不行。
    野添：你当时也是随他们一起走？
    耿谆：随他们一起走。我当时是营部中尉副官，够不上配马，营长才有马。
    野深：第二次与日军作战是什么地方？
    耿谆：是忻口，这就是著名的忻口战役，这都转移到长城以内了，已经和八路军在一条战线上共同抗日了。
    野深：忻口战役记不记得是哪一年？
    耿谆：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是那次遭遇战以后半月的样子。时间大概是1937年冬季农历十月里，天气不十分冷，但已到冬季了。不过忻口战役是个大战役，又是取得胜利的一次战役，历史上是会有记载的。
    野添：那个时候国民党军队参加了好几个军？
    耿谆：是。我们15军参加了一个整军，还有郝梦龄那个军，记不清他是五十几军了。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守几天，大约有一星期的样子，日军又从太原攻过来了，太原的桥也炸坏了，我们不得不撤退了。
    忻口战役，我在营里辅助营长作战，营长晋升一级，我升团部军械员，是上尉军械员，管理全团枪炮弹药。
    野添：忻口战役以后，第三次战役是在什么地方？
    耿谆：以后就是部队布防了，当时是划分区域布防的，我们是在中条山一带布防，地盘有曲沃、侯马、临汾、绛县等地，时间是1938年、39年、40年。当时我们一方面在那里驻守阵地，另一方面派出一部分人到敌后打游击。我们团就是分的绛州一带。那时每天都有战斗，但都在敌后活动，敌人在绛州城住，我们在城外活动。
    野添：这时装备是不是有些补充？
    耿谆：装备好了些，因为作一次战都有一次经验教训，这时连里都有掷弹筒，高射炮，机关枪了。
    野添：那些重武器，象坦克什么的都没有吗？
    耿谆：那些武器师里也没有，那是特种兵，我们团还没有。我们那个防区也用不上这类武器，那里是山区。
    野添：你们除了与日军作战外，是否接触过其它的日本人？比如日本老百姓，日本军属，也就是说除日军以外的其它日本人。
    耿谆：没有。
    野添：中条山以后你又调防到什么地方？
    耿谆：调防时间我记不准确了，大概是在42年春天，中条山失守了，我 们的部队开过黄河，这次战役我们部队损失很大，需要补充兵员，这次我又回到连队当连长（我是由团部军械官调到五连任连长的）我又直接带兵了。
    野添：一个连有多少人？
    耿谆：当时一个连有180人。
    野添：过来黄河以后，在什么地方驻防？
    耿谆：我是训练新兵，是在陕州，后来改为陕县，现在属河南三门峡市，在这里驻了一年，一直到43年年底，才开赴洛阳驻防，保卫洛阳。我在陕州训练新兵时，病号很多，我照顾病号很好，落了一个“耿善人”称号，这不值得一提吧！（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