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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实祥口述----王留柱记录整理 
加入时间:2009/2/21 10:24:25   点击数:23183
我叫王实祥,河南省荥阳县王村镇后店村人,现年75岁。
17岁那一个,因为生活所迫,我决定去西安乞讨。后来听说山西那边的生活好,所以我改变了路线,先经渑池到达其北边的老虎咀,过了老虎咀就是中条山。最后,我落脚在桔子山、马前谷、娘娘庙一带靠乞讨维持生活。当时我也不敢继续往北边走,因为那边经常有日本兵扫荡。但是,有一次,我行乞途中路过日本兵把守的一个哨卡。虽然我是个要饭的,但是他们还是把我拦住了,而且还硬说旬八路军的密探,因此就把我带走了。日本兵先将我押到蒲城(即蒲州),在蒲城住了两三天之后,又把我押上了火车,经同蒲铁路将我转押到运城。在运城呆了一、二十天,日本人给我们吃的食物就是用红薯面和红薯皮做成的馒头,吃完之后有很多人大便都拉不下。不久,有很多人都生了病,于是日本人又把我们押送到太原。
到太原以后,生病的劳工都被送里医院,凡是被送进医院的劳工,没有活着出来的。同我关押在一起的一个姓宋的老头儿问我:“小孩儿,你是哪儿的?”我回答说:“我是河南人,来这里要饭被日本人抓住的。“当时,我正打算去医院,他就劝我说:”小孩儿,可不敢去医院,去了就活不成,会死在那里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没敢去医院。突然,我想到了家乡的一个治病的土办法:用针挑。以前在家呆着的时候,生了病没钱买药,就用针挑,再喝点汤水,一出汗病就好了。因此,我就让那个姓宋的老头儿帮我挑挑,他说他不会挑,我就说:“你尽管挑吧,我不怕疼,挑流血就行了。”谁知经他用针那么一挑,再揉一揉,我又喝些开水,睡了一觉,醒来时就感觉病痛减轻了许多。就那样弄了两次,最后病也好了。从那以后,如果谁有了小病,我就给看看,挑挑。
关押期间,日本人还让我们干活。刚开始是和煤球,如果和得不圆,日本僦用木板打屁股。挨了打还不能吭声,否则又得挨一板子。有一次,我正在和煤球的时候,有个难友跟我说话,让我用针帮他挑挑头,我刚转过头,日本人就用木板狠狠地打了我一下,把我的胳膊给打流血了。后来,我也去喂过小鸡,喂过猪,这些活基本上都由小孩儿来做。倘若做得不好了,同样要板子打。日本人吃完饭,还让我们中国人涮碗,最后让我们喝涮过碗的泔水。我们就是这样每天在干着活,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儿都瘦得不像样。只要一进医院,就等于是去见阎王爷,活不成了,而且到了晚上,还有老鼠去啃死尸。第一天抬进去还是个活人,到第二天抬出来的时候就死了,鼻子、眼睛也都被老鼠啃掉了。劳工死后都被扔进外面的枯井里,一共有三个大枯井。刚到那儿的时候,井里面只有少半尸体。等到我们离开那儿的时候,三个井都被添满了。枯井添满之后,就用土盖上了。还有一次,我在喂小鸡的时候看到的灌凉水的情景。其他人还不能去看,否则就得挨打。被灌凉水的是一个八路军密探,刚开始日本先把他倒阒灌水,灌满之后又将他倒过来,同时还不停地挤压他的肚子。灌完凉水,最后又将他钉在外面的墙上示众,围观的老百姓看到那种场面都哭了,当时我们也都哭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转押塘沽送东瀛
离开太原之前,日本人先给我们点了名,点完名之后又说要送我们去当兵,于是就把我们押送到北京。在北京停留一天,日本人先让我们吃点饭,喝点水,最后又将我们重新编制后押往天津。我们吃的饭就是高粱米饭团,拿在手里还不敢捏,稍微一捏就散了。我们坐闷罐车去的天津,车里面非常闷热,以至于热死很多人。火车到站以后,刚一打开车门,日本人就到车门口往外面拖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的从车里面往外拖。
我们在塘沽码头下的火车,下车之后日本人就把我们关押起来。关我们屋子里有两三个水缸,我原以为有水喝,结果那水缸是让我们解手用的,解手不让出去,而且解手之前必须向日本人报告,日本人准许了才可以起来,不准许就不能起来。睡觉的时候,日本人还不准我们乱动,即使有蚊子咬了你一下,你也不能拍;如果你拍了,日本人听见以后就会用木板打你,那样可比拍蚊子疼。后来,日本人又给我们编了号。有一次,日本人带着我们出去,途中有一个跳河逃跑,日本人当时就下去把那个人抓了上来。抓上来之后,立即就用刺刀挑死了。过了几天,日本人给我们开了会,他们说:“送你们去日本国享福,到那之后要好好干活,不干活还是不行的,去那里呆上一年多、两年就回来了。”开完会以后,日本人就把我们押上了轮船。
 
装卸工的血泪生活
 
轮船走了六七天到达日本门司。下船以后,日本人先让我们洗澡、消毒。洗澡之前,日本人先给洗澡的水里面撒了药,接着又搅拌了一下,然后才让我们下去。一下到水池里,那水烫得就让人无法忍受,所以大家都赶紧上来。但是日本人不愿意了,于是就抓着劳工一个一个地往水池里面扔。洗完澡上来之后,才让我我们穿衣服。当时我们一共有700多人,其中400多人被分配到东京的三桥做工,我就是其中一个。三桥就是一座大铁桥。
到那里以后,我们的工作就是装卸轮船和火车。有时装卸木板,有时装卸煤。
从早上7点半干到中午12点半,然后再回去吃饭,吃完饭继续去工地干活,一直干到早上8点。我们每天的食物就是用红薯面掺杂着别的面做成的饭团子,吃的时候还得捧着吃,否则很容易散开。干活的时候,如果敢停顿一下, 就用枪托打屁股。担运货物时,看见日本人走开了,我们就少装点,等日本人走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多装点。
在那里干了一段蟽宾,突然有一天,我们正在干活的时候,从西北方向飞过来一些飞机,向东南方向飞去。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了炸弹爆炸声。飞机一来,日本人就赶紧拉防空警报,同时还用高射炮向飞机开火,但是始终也没能把飞机打下来。起初飞机还不是很多,等到再次飞过来的时候,飞机就渐渐多了起来,像鸟一样在空中飞来飞去,到处乱炸,吓得人们都急忙向防空洞里跑。当时日本的街道两旁也都有防空洞,听到飞机来了,老百姓就赶紧往防空洞里跑。那天风很大,飞机又向下投了很多燃烧弹,燃烧弹一落地就着,再经大风一吹,火热更大,很快街道两旁的房屋就被烧着了。有的房屋倒塌的时候,正好盖住了防空洞的出口,洞里的人都被闷死在里面了。三天后,我们住处旁边的一条河道上就漂着很多尸体,男的女的都有,男的大多是光着趴在水面上,女的都躺在水面上,肚子胀起来很高。
后来,我们又到(秋田县)船川码头干活,船川用日语说就是:“福内卡娃(音译)。在那里,我们的工作依然是装卸轮船和火车。一般情况下,轮船上装载的都是从中国运去的煤、铜、铁等货物。尽管那些都是从我们中国掠夺去的东西,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一般情况下,我们说话都不敢大声说,否则日本人就会大喊:”库拉,八格牙路!“挨打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几经波折回故乡
不久,有人看报纸得知日本投降了,很快消息就传开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于是都大喊大叫起来:“日本投降了!”但是,我们的喊叫声被懂中国话的日本人听见了,他看见我们不干活,就嚷着让我们干活。我们不干,他们就打。在此之前,日本人打我们的时候,我们根本不敢反抗;但是现在小日本已尼战败了,他们再想打我们,我们就坚决反抗。当时,我们大队长就打了那个日本人两个耳光:“看谁打谁?”接着大家便一起围攻日本人,有的劳工拿起铁锹就向那个日本人砍去,那个日本一看到这架势,当时就被吓跑了。后来,因为这一次打架,我们被押到秋田县关监狱。监狱里面有一些小牢房,有的牢房关着两个人,有的牢房关着三个人。大家看到这情形,都不愿意进去。挜,日本警察也拿我们没办法,只好允许我们在监狱里面随便住,但是不让出去。住了一段时间,日本人说要让我们回家,所以就把我们放了出来。最后,我们到九州坐美国军舰回国。回国时,我们一批去日本的劳工仅剩下100多人了,死的劳工都被送到火葬场火化。在火葬场,先把尸体装进火炉里,接着把小门关上,然后再点火燃烧。烧完以后,再从炉子弄出一些烧得像焦炭一样的东西装进木头盒里。烧了大人装大盒,烧了小孩子装小盒。回国之前,日本人仅给我们发了一身破旧军装和30块钱的日币。
我们在青岛下的船,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张全有、任子岩、张文正、孙新会、吴志学、牛正华(河北人)。另外,我们还捎回来二三十个骨灰盒。我们下船,日本人上船。当时老百姓看见日本人都想打。在青岛下船后,(国民党)给我们发了归国侨民证,然后,就让我们回家了。之后,我们去了连云港,在连云港码头下船后,我们又乘车回家。途中遇到中央军,他们将我们从日本带回来的衣服等一些东西都抢走了。后来遇到八路军,我们告诉他们说我们是从日本回来的劳工,他们就问我们:“那你们是打算回家呢,还是打算当兵?”我们说:“想先回家看看,以后再当兵。”“行,那你们就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吧,看完回来再参加咱们的八路军。”我们说:“行!”说完话,他们让我们洗了脸、吃了饭,而且还发给我们一些钱,就让我们回家了。等我们走到徐州的时候,再次遇到中央军抓兵,由于我那年纪小,所以没有要我。但是,坐车回到郑州的进修,不管大人、小孩,都让当兵,所以我无奈只好先当兵。两个月之后,经嵩山回到荥阳。
回家以后,我又想去参加八路军,当时正值抗美援朝时期。但是家里的老人担心我去了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让我出去。毕竟我被抓走之后的几年间,杳无音信,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能再让我出去了。
我们的劳动不能白白地付出,日本政府及必须赔偿我们的工资,并且还必须公开向我们中国劳工谢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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