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我刚好又见到了我国最新的两型驱逐舰的总建造师,我们在一起围绕着“书”谈了很多。作为多型军舰的总建造师,他的业余时间就是爱读书。我们彼此交流了经常去上海文庙和福州路淘旧书的经历,也谈到了观看《discovery》的片子——《建造航母》中安装弹射器汽缸、滑轨细节的感受。当然,他来找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我为《中国不高兴》一书签名。他说他和他们集团的总设计师早就买了《中国不高兴》一书,并已经仔细阅读了,非常喜欢。我将两本签名的书送给了他和那位总设计师。我告诉他,很多军人和军工企业的人喜欢《中国不高兴》一书,是我最大的欣慰。
现在,我在《走向深蓝》的书稿里,看到了作者提到了我的好友主持建造的新型驱逐舰前往索马里的情况,但由于种种原因,还不能介绍他和他的同事们建造这些驱逐舰时的“高兴”与“不高兴”。我希望将来有人书写新一代中国造船和舰艇工业人员的艰辛与拼搏,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很多人因为收入的原因都纷纷离开造船和军工行业时,他们坚守住了,这其中自然要包括两位比我年轻的总建造师和总设计师。我以为,在新中国海军成长的历程中,他们都是功不可没的人,因为他们比起当年的舰艇设计、建造师而言,在商业社会里他们面临的诱惑更多。下面是《走向深蓝》一段书摘:
核潜艇工程的核动力装置由核动力研究所负责研制,具体负责此项工作的是彭湃烈士的儿子彭士禄。彭士禄,工程院院士,我国第一艘核潜艇的首任总设计师和建造总指挥。(黄旭华和王荣生后分别接任总设计师和建造总指挥。)
在核潜艇被迫下马的两年间,彭士禄综合同行们的正确意见,大海捞针一般找来点滴的外国资料,又对苏联援建的重水反应堆进行了实地考察,他提出,核动力研究不能只凭一腔热情盲干,稳妥第一,最好先搞一个陆地模拟堆,充分研究改进后,再安装到潜艇里去。
不久,主持核反应堆总体设计的核动力专家彭士禄与数十名设计人员,被秘密地集中到一个海岛,“全封闭”地向核动力装置设计发起最后“冲刺”。反应堆试验终于如期达到预定要求,主汽轮机超过原定设计指标,核动力装置主要性能均达到指标,共和国核潜艇的龙头工程终于被攻克了。船用核反应堆的神秘面纱被掀开了,美国人折腾了十多年的难题,中国人几年就拿下了。
试验中,海军有的同志担心核潜艇的反应堆很危险,控制不好会变成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原子弹。彭士禄经过仔细分析、计算后告诉大家,核反应堆与原子弹有本质差别,核反应堆的铀235含量为3%,原子弹的铀235含量为93%,这正像啤酒和酒精一样,后者用火柴就能点燃,前者用火把也点不着。核反应堆内微量的铀235,很难发生聚烃裂变,更不可能发生爆炸。
中国有了船用核反应堆,但如何将它变成潜艇的中枢,却茫然无所知。核潜艇总体所所长夏桐与总设计师黄旭华为此事一起商量了很久。有一次,黄旭华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听说国外有一种核潜艇玩具太逼真了,美国都不让卖了”。对啊,夏桐猛地想起,我们闭门造车在这里空想管什么用,难道就不能先造一个“超级玩具”,然后再在实践中逐步修改完善?夏桐的一个奇想引出了做一个1∶1的核潜艇模型的大工程。颇为有趣的是,一时间研制部门中最为忙碌的竟是几个木匠,他们都是通过最严格的政审和技术考核筛选出来的,即便不是鲁班再世,也是诸葛重生。核潜艇的模型完全是按1∶1的比例用木头制作的,它有着逼真的五脏六腑,甚至连里面的电话也是木头造的,宛如一个超级大玩具。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做法是加快核潜艇研制步伐较为关键的转折。
谁能想到,国产核潜艇是在滇池边上的一艘木壳“大雪茄”里孕育出来的。(摘自山东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的《走向深蓝》一书)